[冴洁]驯养关系（提示：2.8w字，很长，可以看分章之后的合集）
“在我的眼里，所有的鸡都一样用来吃的。所有的猎人看我们也一样。生活还有什么意思呢？烦透了。你驯养我吧！那我的生活就完全不一样了。听到别人的脚步我不会搭理，但你的脚步会像音乐一样召唤我。看到那些麦田了吗？本来与我无关，可认识了你以后就不一样了，我会想起你的头发，风吹麦田的响声也会让我想起你。”
于是，小王子驯养了小狐狸。
——《小王子》
//驯养关系
洁世一和很多中场搭过伙，他在拜塔的时候内斯已经不是凯撒的专属，不仅给他传球还帮他抢球，他们私下里关系不好，但表面上都是为了南部之星。他们可以配合，会说话交流，偶尔因为该死的对凯撒不逊，洁世一还会和内斯打架，那段时间拜塔里只有他来自蓝色监狱，总是孤军奋战。
之后时运不济，等到黑名和雪宫他们从青训营升上一线队，洁世一已经被欧元租借到了P·X·G。他又有了新的队友。糸师凛是个争强好胜的前锋，也是个好对手。还有朱利安·洛基，他总是能从对方身上学到点什么。不过洛基性格温和也很慢热，看似好说话却把许多人都拦在了界限以外。洁世一并不太和他熟悉。
剩下一位他印象深刻，P·X·G的后备中场是个活泼好动的天邪鬼。刚刚转来俱乐部，洁世一刚好和他成为搭档，今年刚开赛前大巴黎的12号还是35岁的老将，飞速退役后，年满20岁的夏尔·希瓦利埃终于定下了组织球队的光明未来。
夏尔性格顽劣，说话直白，早在蓝色监狱时期就当面对洁世一说过喜欢他的呆毛。再一次见面，他也称得上是好队友。但糸师凛需要球权，朱利安·洛基要，洁世一更想要，他们有三个前途无量的前锋，踢防守的意大利主帅却反对进攻线全是人头。
一场比赛，他们最多只需要两个人。洁世一不喜欢自己作为备用，可他在法甲联赛只能做备胎。他踢得不尽兴，唯一念着的是好中场，是夏尔经常传给他的长传。
他们有过打得火热的时期，曾经占领过半个月的头条。夏尔喜欢短传，出名的传球却都是英格兰那边常用的长吊射。传球高过球门，飞跃数人，最后像乳燕投林，被跑位飘忽的洁世一纳入怀中。
停球，飞奔，射门，一气呵成。
一年租借已到，临走前，洁对夏尔说的话仔细想来只有一个意思：夏尔，我会想你的。
随后长叹，满是重点：好想再继续接你的传球啊。
说话间分外不舍。夏尔觉得不奇怪，他也很难过。
一个优秀的中场会拥有各种各样的前锋大腿，但中场依然更喜欢能读懂他们想法、默契绝佳的前锋。洁世一就是这样的好搭档，不说一个抬眼，一个手势就能懂要把球传到哪里，至少他和洁的气场比起糸师凛来说要合太多。当然了，夏尔表示他最配合的前锋还是朱利安·洛基。
毕竟P·X·G这支队伍单纯就是为了洛基一个人建立起来的。
夏尔·希瓦利埃也只是这其中的一颗重要铆钉而已。
租借回拜塔，脚还没落地，俱乐部再次通知他是否想要租借给西班牙马竞，洁世一同意了。拜塔还有诺阿，还有凯撒，为了让他有球踢，对日本人的培养方式当然是辗转各地豪门，借他人的力量来培养新生力量，只要合约还没到期，那就什么都好说。
2022-2023赛季，新的征途再次开始，洁世一好似已经习惯了这样随风飘摇的生活。西班牙马德里，他似乎再次遇到了不同的好中场。
马竞正选的中后卫是一个法国黑人，他很喜欢读书，在不踢球的时候，带领初来乍到的洁世一逛遍了马德里的所有夜市和艺术馆。他的法语和西语说得很棒，闲来无事喜欢教几句，最大的兴趣就是看着小孩支支吾吾地咬着舌，一脸难色，但至今为止洁世一补习那么多语言，西班牙语系里记得最清楚的只有两句最简单的问候语。
“Bom dia？”（葡萄牙语：早安）
“Te escogería mil veces！”（西班牙语：如果能够选择，我会选择你，千千万万次）
第一天被教导西语的洁坐在商场咖啡店，鹦鹉学舌地说完这句话，旁边走过一个高挑的背影。陌生人突然顿住脚步，静静地转过身，瞥到黑发前锋狼狈吞下一口滚烫的卡布奇诺。
坐在他对面的法国人自然地打了个招呼，看不出来和来者多熟悉，三十有余的中场皮肤像棕榈的树皮，总是一副温吞和蔼的模样。他好似不是在和死敌俱乐部的对手打招呼，反而像是在看一个年级稍长的后辈。
法国中场问候道：“Sae，来这里喝咖啡吗？”
洁世一终于从那声客气话里回过神来，他转身时差点摔下高高的吧台木板凳。背后的人有一张和凛相似的脸、相似的下睫毛，小豆色的短发，穿着一身白色运动外套，带了一顶鸭舌帽。他双手插进兜里，似乎在打量他们这对奇妙的组合，过了几秒转身便走了。
洁世一满脑子问号，迟疑地回望自己的队友，男人对他大笑了一声，解释说，“他就是这样的脾气。你和他不熟？”
法国人摸着下巴寻思道：“都是日本人，我记得你们在U-20还是队友啊，不会是吵架了吧。”
这像是打趣，洁差点喷出来，立刻狼狈地摆手表明，“那是U-20选拔赛啊，而且我们那时候是对手，之后U-20世界杯糸师大哥也没有加入进来。”
“真的不熟？糸师冴不回国家队训练？”
洁世一捏了捏手里的纸杯，用法语含糊说，“这个……那时候绘心还没有给征召。”
紧接而来的关于蓝色监狱缔造者的推崇让洁打了个冷噤，他猛灌一大口咖啡，苦到嘴巴里，还没等换个话题，法国队友已经拿起外套起身，拍了拍他的肩。
“好好回去练练西语。”中场那么说道，“记住我教你的那两句。”
“Bom dia是葡萄牙语早安的意思，队伍里葡萄牙人还是很多的。Te escogería mil veces是西班牙俗语明天更好的意思。”
洁世一愣了愣，认真点头说，“emm……Te escogería mil veces。我会努力的。”
“噗——”这次换做法国人差点一口咖啡喷出来，连忙捂住嘴说，“活学活用不是用在这方面的。”
他嫌热闹不大地指点，“这句话只能用在很多人的场合，不要对我——不要两个人的时候说，记住了吗。”
洁世一苦恼地挠了挠头，把咖啡杯端起来，跟上了队友的脚步，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掉进坑里。
一个半月后，洁世一终于正式披上床单军团的红白球衣，加入西甲大混战，谁能想到一上场他面对的第一个对手就是西班牙常年位居榜首的超级豪门。
银河舰队——re·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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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世一替补上场时马竞已经丢了两分，一分来自后防线失手，边后卫盯防失败，被一颗头球斩去一分。第二分来自一次远射，年薪1.1亿欧元的日本前腰节奏分明地过掉后卫，一脚将球传给前方等待已久的中锋莱昂纳多·卢纳，只用半分钟，马德里竞技的主场响起了对客队的满天嘘声。
形式很严峻，洁世一却难为情地兴奋起来。比赛才进入上半场第三十分钟，主教练使用了一个换人名额。由11号洁世一换下7号左边锋。
马竞的球向来是踢得最激烈的，也是最需要对抗的。他们的外号除了因为球服的颜色被玩笑地叫床单，还叫做铁血军团。这支队伍是最符合西班牙风情的球队之一，就算是大落后比分，马竞在的赛场也是激情满满，他们一场比赛下来犯规和小动作那是相当地多，但马竞的对抗绝对不服输，滑铲、争点、越位，输了不可怕，要输了时才可怕，每到此时马竞的后防线只会踢得更狠，进攻力会更猛。
洁世一被马德里竞技租借，拜塔也是考虑过他究竟能不能适应西班牙的战术，能否接受超出寻常的身体对抗。但洁世一答应了。他不懂马竞邀请他的原因是什么，但他需要球赛，况且他无处可去，加入一个球队，就要为这支队伍尽力。
换人甫一结束，裁判重新发球，在有节奏的忙乱中，球很快被马竞的组织核心抢到脚下，随后球挑射飞向小禁区，被身穿红白球服的球员勾到脚边。接下来的战术不好看，马竞率先盯紧能够得分的中前场，re·al后卫一个铲球断了马竞中卫的传球，小禁区围了太多人了，球门左侧门框前兵荒马乱，争抢间，球被re·al的人用头顶开，要不是穿黑衣的门将眼疾手快，下意识抬腿，用大腿肉顶了一下，乌龙球已经进了自家门里。
洁世一提紧了气，他上场以来的五分钟内情况并没有太大变化，他们的主帅还站在球场边缘的看台上焦急地来回走动。
裁判重发死球，压抑的进攻欲似乎点燃了绿茵场上的所有人，比赛越踢越快，越踢越快，黑发前锋已经没有余地再去思考，他的全副身心都集中在了越发汹涌的进攻中。
马竞一直在组织渗入，re·al的防守对比他们的进攻手段来说就是渣滓，但位于前中场的糸师冴是个绝对的阻碍，他组织前场，又拉扯起后卫的防守线，比起他干的前腰工作，他本场比赛更像一个中后卫，re·al的前后相隔得实在太远了，仅靠糸师冴确保了他们之间的连贯性，如果没有糸师冴协助，re·al百分百得不到那两分，反而后防线会被一扑而上的马竞撕开一个大口子。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洁世一用余光扫到大部分人的站位。
右边是红白相间的战场，他们的中前卫6号在混乱中得到了球，他站在禁区线后面，旁边堵了一个人re·al的15号。而在禁区画着白线的斜侧方，那里有一个空位，四周无人盯梢，除了后面匆忙补位的re·al后卫马上要冲过来了，于是仅是毫秒之间，洁冲过去，心急如焚地对不够默契地队友大吼：“往左传！”
多亏法国人的教导，他会这句简单的西班牙语！
他也相信只有自己能跑过去接到球。
也就是那么半秒钟，洁世一先一步抵达位置，进而和re·al15号、马竞6号，三人几乎同时站在禁区白线上，然后马竞队友一个脚内侧弧线球传球，球直接挑飞，从对手眼前越过，最终以一个美妙的弧线落地，被洁世一利落纳入脚下。前锋眼也不眨地大脚射门。
太快了，非常快！分秒之间还没等门将反应过来，足球像是精准导弹，狠狠击在球门右上角，他背后的南看台爆发惊天动地的欢呼！
“Goooooooooooal——！！！”
裁判吹哨，第一次在大都会球场进球，洁世一大脑已经彻底放空，激动之下他双手握紧，从绿茵上滑跪了一段距离，忍不住咬紧咬肌，匍匐在地。
与此同时，解说台上立刻开始回放进球，“洁世一是位年轻小将，本场比赛是首次登场马竞，当然了，刚才也是他的第一粒进球，不得不说他的跑位很有看点。我们来看看回放，嗯……裁判在调鹰眼了，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科雷亚（马竞6号）传球的时候和纳乔还差一个脚尖的距离，明显没有越位。”
队歌沸腾，裁判再次扔球。这次换做re·al主攻，球一进入赛场就像是有人拿石头丢进了烧烫的沸水里，白色军团更加快捷的跑位，简直就像有人咬了他们的狮子尾巴。
和刚刚不一样，欧洲联赛和其他联赛也不可同日而语，跑位意识增强的对手，意味着一加一大于二，上一粒进球糸师冴没办法杀出重围，他得不到球，也难于用自己犀利的过人技巧打开一条路，但现在re·al似乎意识到他们前后场有些分离，压缩了队伍，糸师冴一脚出球，马竞中卫旁防守的队友马上接到这枚贴地球，再一次，队友将球传出去，中间没有任何迟疑，球被他们传来传去，就是不见进攻的前奏。在控球方面，re·al玩起死敌的把戏也是格外拿手。
一方面，大量的控球致使马竞的进攻被打断，一方面，足球就像一个数学问题，队友、对手在球场上飞驰、碰撞，他们之间总是有不断开开合合的缝隙，而真正的找球手便是要从这些缝隙里选择出最好的路线，然后，抢到球，一发致胜。
这个赛场上，re·al的传球导致彼此间的位置很紧促，就像是在把这个对于马竞来说的获胜缝隙变小、变小。随后，又是re·al中卫将球传给糸师冴，他突然变速，向斜侧跑动，身后掉了一连串的小尾巴，两三人朝他包封，糸师冴凌然自若，球刚到脚，他把上半身拉回来，右足外脚背碰到皮球，然后脚踝翻转，一个反向牛尾巴后加速冲刺，一秒钟过掉一个人，紧接着再是他最拿手的脚后反向牛尾巴，又过掉两个人，球被拉回来，前方除了扑出来的门将就是一大片空地，好了，他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传给右路插上的队友，二是毫不犹豫地进球。
——如果这个时候是内斯，他肯定要跑回去找米歇尔·凯撒。
洁世一下意识那么想到。
他的前前一位中场队友脚踝柔软，盘带一流，拿手好戏便是反向牛尾巴过人，所以洁世一对这个技巧很是熟练。但这些都不是他赶往球门前的最佳理由。
中场当然不是依附于前锋存在的，他们各司其职，某种程度上来说，反而是前锋依附于中场而活。如果没有人传球，没有人向他们输送炮弹，亦或者无人帮他们梳理团队关系，那么前锋称得上一无是处。
团队足球里这种关系很微妙，如果有一天国家队里冰织或者乌跟他说：洁，我们拆伙吧。
夏尔跟他说：你好招人恨，大饼我先给朱利安啦。
内斯……哦，不。内斯本来就不想传球给他。
可以想象，如果没有人给前锋传球，一个优秀的饼王将会彻底崩溃。
但现在，作为对手，洁世一好像适应了糸师冴的踢法，这场球赛里重要的不是梅开二度的莱昂纳多·卢纳，却是不断在微操所以球员的糸师冴。这家伙就像一个忍了太久开始放大招的操偶匠，他是不能操控比赛的进程，但他可以拿捏这些棋子。比如，比他弱的人。
就像他刚才的路线只会有一条，过掉所有围殴他的士兵。就像糸师冴绝对会射门。
那么有谁能猜到一个中场要射门了呢？没错，疯了一样，中场单刀守门将！
洁世一奔跑时忍不住产生一种极致的兴奋，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好似彻底舒张，像木制的小鸟插上了翅膀，钥匙咔吱咔吱地开始旋转，热烈的情绪开始飞出窗口，像有人打开窗，他一跃而下，下面就是清澈的池塘。
飞起来，速度！速度！！速度！！！
仿佛天神降临！日本人如飞鸟般飞跳起来，使劲一顶，在门前拦下那粒势在必得的射门！皮球砸在洁世一额头，被有技巧地卸力，然后偏射出去。
“Oh！Shit！！！”愕然沉默，身穿白色球衣的美凌格愤怒地大骂脏话。
球自带的力旋还在，后劲十足，让洁脑门有点眩晕。他向后落下躺在带有泥土腥味的草皮上，超常分泌的肾上腺素加快了呼吸、加快了心跳。日本前锋浑身泛出一种气血上涌的红色，大汗淋漓，但他来不及擦汗，快速从绿茵上爬起来，紧迫地加入到另一场抢球大战中。
“天哪天哪！我们现在重新回放一遍，刚刚那粒进球居然被挡下来了！re·al想要补射！又被挡出来！飞出来的球被克莱尔捡到了！”
克莱尔是马竞的人，中卫12号捡到球立刻往北看台赶，洁世一赶来时，皮球已经被马竞的队友挑飞，大部队向re·al的门框汹涌而去。
队伍后面，洁喘着气，居然有些心神不宁，他身前的白色球服上背号正是黑色的10号。
那个被抢了射门的中场正侧过身，对他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首次以来，面对16岁之后的正式重逢，糸师冴略带友好地颔首，“看来你适应得还不错。”
“西班牙欢迎你。”
洁世一深吸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恍惚地盯着他。
哈？你的进球被劫了、刻意跑过来就为了说这个？没等可怜的前锋想明白这句话的深刻含义，裁判掐着时间吹响了上半场结束的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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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甲第十一轮结束，马竞和皇马同时登上体育报头条。
有人在讨论那个头球拦截该有多么恰到时机、多么不可思议，可爱的小前锋居然还没有破相，被球砸了一脸反而更帅了。有的还在讨论小前锋的跑位，他的精气神，他和铁血马竞匹配得相当离谱的后防意识，就像床单军团的大宝贝，让人看了直呼肉麻。
但最难以想象的是，比赛结束，胜负难料的一场球赛，居然有球员独自往白色军团的球门里进了三个绝杀球！三个！他完成了帽子戏法！
他是谁？
推特上“洁世一”这个名字的搜索频率在飞快上升，趋势的排名也在不断更改，最终，大家发现了拜塔租借史里的风起云涌。
远在德国的拜塔管理层当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们培育的小苗被人挖了出来，然后大喇喇地被翻来覆去地晒。刚刚比赛完的诺阿也是从绘心那里才得知这个消息。
马竞 vs re·al
最终比分3：2。
三球都是由洁世一打进去。一球在上半场30分钟左右，剩下两球各在下半场20分钟、35分钟左右。
绘心看到报道，第一时间给德国前锋打了个电话，直击要害，“这个赛季洁已经20岁了，拜塔到底什么说法。”
诺阿当时正在看报纸，自然明白绘心的意思。无论是哪里的球员，想要得到球迷的支持，就必须效忠自家的球队。这个效忠某种意义上就是看合约的长短。最不重要的两年，洁世一耗在了拜塔的青训营，18岁才正式上场，却因为没有经验、配合不佳被租借到P·X·G。欧联规定租借时间最长一年，年满一年还没歇口气，他又被拜塔租借给马竞。
历史上不少球星都是在租借生涯中成长起来的，但像洁世一这样两次都租借到豪门，明显能看得出天赋还不留下的前锋实在是稀少。
诺阿想到就头痛，沉吟片刻才斟酌说，“他们不确定现在的洁是否该留下来……凯撒和他的矛盾越来越大了，我看好的队长是洁，但你知道，拜塔里不少人希望和我配合的新人是德国人，既然不差前锋，总有一个是替补。”
拜塔很自信，有评分最好的世界第一前锋在，他们可以留住很多超新星。那替补是谁就一言蔽之了。
几句旁敲侧击后，这对前队友的对话就潦草结束，影响还没有马竞开赛就进了一球的余波大。
时间来到10月末，西甲第十二轮开赛，马竞对决瓦伦西亚，由日本小将开场二十分钟射进第一球，一球直达终点，最终维持0：1杀死比赛。
第十四轮，年轻前锋一人串俩，一粒进球一次助攻再次绝杀赛场。
……
3月份，比赛临近赛点，积分第一还是re·al，马竞却越战越勇，他们再次和re·al相遇战场，但始终有人不相信，时隔半年的报仇雪恨，居然还是马竞略高一筹，先是被一记高超的弧线球拉平比分，然后再是一记背后射门马竞成功小胜。
这一次，美凌格不再将目光单独集中到两家球队的输赢之中了，他们成功将目标转移到了一位球员身上。
决定一场足球赛的胜负需要很多因素，无法预料的结局是很多人喜欢这项赛事的原因。但西甲里能够次次赢过re·al的球队不多，帽子戏法就更少了，更不要说这些都在一个赛季，被一个人连番缔造，而且这个小子是从蓝色监狱跑出来的！
几年过去，知晓蓝色监狱名号的人有所减少，可还有很多人记得当年日本足联花钱如水的场面，里面还有朱利安·洛基、诺埃尔·诺阿出场，甚至还有没退役的麦克·史纳菲。很多人开始好奇洁世一在U-20世界杯后去拜塔干了什么，才会曲折地掉进了马竞篮子里。
几场比赛下来，大家也都看到，马竞得了洁世一，那算是如虎添翼，越战越猛。
但是其他豪门会不会把11号收入旗下？
最重点的，re·al是否心动？
也就还行吧。美凌格们摸着下巴挑挑拣拣。
re·al作为亿万球员的梦，球迷们对谁都挑剔。高傲如马德里的狂热者，大多都认为洁世一只是盘开胃小菜，完全无法撼动他们的内心。他们还是更想要诺阿，不然朱利安·洛基也行啊。况且马竞爱出年轻神锋，大家早就习惯了。床单军团往往也留不住人，马德里竞技最近的驰名商标是几年前出走然后又回来的法国人。
来来去去，足坛浪子要多少有多少，很多人都在观望最后洁世一到底会归属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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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世一继续向外租借不是早有所料的事，毕竟他又不是踢不出来，在P·X·G的那一年算是和糸师凛作伴，因为经验不足当了备胎，但在马竞踢得够好，可惜马竞没有签买断，想要续租都得不到。最后一年之期已到，西班牙球迷眼睁睁见着最近搅得马德里风起云涌的日本人再次回归绿茵好莱坞。
谁料半个赛季一过，冬窗期洁世一又震惊眼球地被租出去了。
其实拜塔也心痛，他们现在资金正周转困难，还不敢买人，正选球员有些都还是租借的。当凯撒表示他不想转会了，管理层那是相当欢欣鼓舞啊，然而还得租后卫，还得买门将，正愁没钱，上面突然得知这次主动提出租借球员的是re·al，结果一看要租的是洁世一，好家伙，那分钟完全不想借。
那可是亿万球员的梦，球员去了还回不回来？
拜塔同意租借的一派嘴硬反驳：可是我们有诺阿！
re·al虚晃一枪，还是劝导，我们的边锋受伤了，租过来正好给年轻人努力成长的机会，年轻人肯定挡不住诱惑。
拜塔翻个白眼，所有人一致反驳：可是我们有诺阿！
还没等管理层商量租借与否，洁世一的经纪人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经纪人知道了，那就相当于球员知道了，拜塔连忙派人再拐弯抹角地询问洁世一的意思。洁世一本来没脾气都快有脾气了，拜塔没和马竞签买断合约，这个赛季也不给他正选名额，摆明了不想让他走，但又不给羊吃本地的草，最关键的是，他和拜塔的合约到2026年，要是这几年主帅都不给他球踢，他和凯撒争什么胜负，干脆回日本种田算了。
于是，2024年1月，美凌格们迷茫地看着一位日本前锋从天而降，旋即疯狂地在论坛里发病。此时他们当然不会知道，自己将会亲眼见证一个崭新的、难以忘怀的未来。
接下来的流程很快，不到两天，洁世一在冬窗期得到一笔租借费，敲定了年薪，一举成为了re·al大队伍里一个看起来年轻而又不简单的前锋。为了他，西班牙豪门再次浪费了一个非欧名额，与之相对的，接下来的一年他将在银河舰队继续自己的足球生涯。
在冬窗期放假结束的前几天，主教练提前通知洁世一要进行恢复训练，到时候他将会和一线队的队友相互认识，并需要在入队前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总而言之，一切都发展得很快，他甚至还没来及给自己找个房子，就已经从马德里基地的大床上醒来——re·al的球员在训练基地都有一个床，意义上来说是员工宿舍，但即使单人间也完全可以用大酒店来称呼。
清晨醒来，助理教练带着洁世一晕晕乎乎地走到训练馆，室内热身室里已经站满了人。他不太流畅地用西语介绍完名字，打头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对他估摸打量的莱昂纳多·卢纳，紧接着才是相遇寥寥几面的re·al10号。
糸师冴一挥手把莱昂纳多挡回去，率先伸出手来，“科曼十字韧带拉伤，他缺席了这个赛季，教练团队决定把你带回re·al是我没想到的。”
洁世一抽抽嘴角，握着手，有些尴尬自己又成了替补。
糸师冴却像会读心，突然来了句，“也欢迎你来到re·al，你那粒进球确实踢得不错，教练们会喜欢你的。”
洁愣了愣，没想到糸师冴说的是哪粒进球，re·al10号已经朝莱昂纳多说了一句含糊的话，独自走到一旁。作为日裔，他没有帮忙主动介绍其他人，但大家都还算热情，这时的re·al团队不像几年前那么不合了，除了莱昂纳多·卢纳比较毒舌，也没有很大牌的超级巨星，大家都是几年的老队友，里面有几位来自法国的中后卫，还有一位来自德国的中场，虽然金发大汉个性看起来有点冷淡，但周围尽是德国神经病，早就磨炼出厚脸皮的洁世一很快和对方聊得火热。
洁之前在马竞待了一年，西语的进步速度虽不及在P·X·G时候的法语，说得还是不怎么流畅，但配上翻译器，至少还能打招呼。
他还很会笑，亚裔本身就比欧洲人看起来年纪小，除非是种族歧视。当然，即使是有也不会刚见面就在教练面前表现。re·al二十多号人几乎只用了热身这段时间就了解了新来的年轻前锋，并且说给他准备了一个友好的见面仪式，就在今天晚上。
剩下的时间，助教安排了体检，无论是长胖的还是要增肌的，全部都到场外去，那里已经有体能教练在等着了。洁世一看到要戴上氧气面罩，才有种从天坠落、踩到实地的真实感。
他想，他真的站在了re·al的球场上，变化太快，而且一来就是高强运动，光是第一天就有来回跑、变速跑、负重跑……他最苦的时候是在蓝色监狱，现在洁世一觉得绘心甚八还是太保守。
等到第三天后，他才正式接触到足球。那天是个大晴天，队内要进行有球训练，在1v1、2v2、3v3过后，教练团组织了一场队伍完整的比赛，二十号人抽签分成两队，五球定输赢，输的那队就请客——老板已经通知今年圣诞节前几天有公司聚餐，吃完饭后剩下的时间当然是组团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洁世一这次运气不错，和他同队的有德国中场卢克、法国的两个中后卫、正选门将克拉克、迈克尔、西班牙国脚莱昂纳多·卢纳……这简直是想输都难，最值得说明的是，糸师冴是最后一枚签，自动分入了他们这组。
几天相处下来，他发现糸师大哥果然如传言中那样不好接近，甚至称得上生人勿近，何况他从来没和糸师冴踢过球，唯一两次对上还是作为对手。
那和糸师冴踢球需要注意些什么呢？比如距离？一些小动作？还是配合他一起给莱昂纳多传球？
洁世一想到这个可能下意识皱了皱眉。
但接下来他发现自己想太多了，接到糸师冴传球的那瞬间，脑子里几近放空，时隔多年，他算是感受到糸师冴的传球。那是怎么样的感觉？舒适，当然很舒适，还有一种被风吹过的轻盈感，他不了解糸师冴是什么样的人，他甚至还来不及了解，就已经能在U-20选拔赛跟上他的跑位，然后现在能在没有磨合的情况下，他背对着都能接到他的挑球。
糸师冴的传球举重若轻，飞来的弧线像是一颗坠落的白色彗星，但肌肉触碰到皮球的那瞬间却像是触碰到了花朵柔软的花瓣，很轻，很软，但又有一股劲，就像这个球，好似接下来的每一粒球都与众非凡，独一无二。
洁世一发誓，他真的不是一个很文艺的人，但他想，如果是糸师冴的传球他可以翻来覆去地传回去、传过来，持续许多次，直到腻了烦了也始终觉得很棒。
这样的传球如果不射门那才是空虚！
换而言之，在接到球的下一秒，他就果断地在小禁区用外脚背抽射，皮球急不可耐地冲出去，‘啪’地一下撞进白网右上角的怀抱里，格外暴力。
“嘘——！！！”
裁判吹哨，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喊道：“目前比分，一比零！”
一粒进球让现场气氛火辣起来，莱昂纳多首次跟他打了招呼，上来便问，“感觉你和去年没什么变化，退步了吗？”
要不是他笑得很温和，态度也很真诚，洁世一还以为他在挑衅。他嘴角抽搐，不理解地反问，“额，也不是……谢谢你的提点？”
冷酷的卢克这次笑得很大声，“哈哈哈哈，别在意，卢纳就是这种人，你往反面猜他意思就行了，他是在说你踢得很棒。”
“好吧……我可没有夸奖人的习惯。”莱昂纳多·卢纳边跑边反驳。
接下来的时间，糸师冴和卢克传球相交替，插入他们中间，这段对话没头没尾的结束了。这也导致洁世一带着皮球跑动时，终于发现有哪里不对劲，糸师冴比他想象中还要沉默，踢球到半场，他们连战术交流也不曾有过，近几天也是，如果不是还要训练，彼此都别想再见面，其他人至少还邀请过他去聚会，为什么糸师冴对他那么避之不及？他是有哪里做得不对吗？
紧接着的几场训练赛，洁世一也越发觉得变扭，他像是被砸在地上的玻璃杯，之前感觉阳光什么的都很美好，噼里啪啦地碎了之后才察觉一件事。他在球场上并不完整。这种完整指的是他能观测到每个人的变动，但有些时候并不包括糸师冴。
每次上场，他都逐渐察觉到自己的节奏在被掌控，这在球场上是罕见的，经过那么多年，洁世一发现糸师冴的视野已经不再是年少时那样遥远不可求，中场看到的他也能看到，中场遗漏的漏洞即使微小他也能补上，教练团队一开始就没看错，他们确实拥有超乎寻常的默契，但与此同时，也带来一个令人担忧的问题。
洁世一和糸师冴的竞争无可避免。一场比赛，谁主导，谁占有，谁控制？
是洁世一还是糸师冴，是前锋跑位到那里准备接球，还是中场选择另一条更犀利的路进行传球？亦或者是前锋已经准备好合作，还是中场早已独自解决，不想被人掌握。
洁世一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中锋，所以他在需要桥头堡的拜塔并不受信任，他的身高不能起支撑点的作用，换到re·al，教练为了不被挑剔的球员和球迷撵下台，那是相当的自由发挥，什么都敢尝试。所以洁世一又像前锋又像中场，他的位置被激动的老头儿不断挪动尝试，但现在的re·al领头羊是位中场，莱昂纳多·卢纳已经三十多岁了，早就荣膺足坛，而且糸师冴还在青训营的时候他就认识，几年的老队员又能躺着进球，自然甘愿做最强力的饼王，而洁世一这位新来的前锋竟然和中场抢做饼，也是个稀罕事。
不过这并不阻碍re·al往好的方向发展。
现代足球一直以来都是团队足球，但就拿绿茵好莱坞做例，私下里打得再热闹，也不妨碍他们是三冠王。洁世一和糸师冴再利己，球场上再拥有再绝妙的化合反应，但也不妨碍他们场上场下配合得就像互相拥抱却用刀尖抵住彼此心脏的爱侣，缠绵又抗拒——这是洁世一不曾在凯撒身上体验过的，他从不和凯撒搞默契拥抱那一套，凯撒也讨厌他们心有灵犀。
几天下来，他和糸师冴已经习惯一扭头就有彼此存在，洁世一很喜欢这种感觉，他们的竞争也从不在嘴上说，不用举动表明，不习惯被人挖掘，却固执己见。性格决定了想要驯服re·al的最佳中场，他必须竞争，和其他前锋竞争，还要和稍一不注意进攻性就拉满的中场本身分庭抗礼。同样，想要控制羽翼早已丰满的前锋——让洁世一像莱昂纳多·卢纳那样成为一个习惯配合他的“摆设”，糸师冴就必须抢，抢跑位，抢组织，抢时机，抢运气。
这种彼消此涨的争夺，连和莱昂纳多争球权都不再那么重要。
于是，西班牙国脚纳闷了，教练团队兴奋了。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足够默契啊！
反正是骡子是马先拉出来溜溜。主帅已经排除万难，准备让洁世一在re·al的大舞台上闪亮登场。
那是西甲第二轮，re·al抽中神签，对手正是1月份西班牙国王杯决战中让他们执戟沉沙的超级死敌巴恰，主帅决定阵型变换为4-4-2，前中场主要人物为莱昂纳多·卢纳、糸师冴、卢克、雷比奇、迭戈，还有最后一位来自日本的年轻前锋，时任11号的洁世一。
这是一场一雪前耻的死战，加上之前国王杯的新仇旧恨，美凌格们摩拳擦掌，只差把拳头怼到巴恰的南看台。也是这种激情四射的氛围，导致洁世一颇有些风雨欲来的振奋。
比赛前天夜里，洁世一刚结束夜跑，看到前面的熟悉人影，有些犹豫是否该上去打个招呼。
历时半个月，经纪人帮他找到了一栋待租赁的独栋别墅，位于马德里郊外，周围住的都是球星，而他的邻居正好是他新经纪人旗下首屈一指的大摇钱树。
塔巴蒂最值钱的球员是糸师冴。
洁世一很难会不联想自己现在租的地方会不会是糸师大哥介绍的，他们两家相距不到二十米，庭院仅被一道攀有金盏花的墙壁隔开，洁世一翻个墙就能看到糸师冴在私人草坪上练习盘带，同样，糸师冴在自己家二楼的玻璃窗也会看到洁世一在练习射门。
这段距离和他们冷淡的关系形成鲜明对比，还好洁世一还会安慰自己：冴是一个温柔的人。
只是不外放。
深夜的路灯下，他想到这点突然舒畅，冲上去和糸师冴笑着打了个招呼：“冴，晚上好！”
他们间的称呼还是糸师冴先提出异议的。
犹记糸师先生奇怪地说，“你不觉得这个称呼很变扭吗。你为什么不叫卢克先生（さん）？”
现在，毒舌暴击一万倍的糸师冴在前方转过头，看到人冷凝的眉眼化了几分，等到洁世一小跑到他身边后，扫视一眼说道：“这就是你对明天比赛的备战？”
他向来是有话直说，洁世一慢慢习惯了，也不遮掩，“夜跑能让我放松点，你呢？现在才回来？”
糸师冴是个神秘的人，他的日常生活就连邻居也该死地参悟不透。不过印象里他平日早睡早起，严格遵守作息规律，确实难得见他在深夜出门或者回来。
中场没有避而不谈，插着兜说：“出去走一走，透透气。”
“这样，你今晚也没睡着？”洁世一有些惊讶。
已经在西甲征战多年的糸师冴还会因为明天的德比感到不安，听起来像个超级笑话。
很明显，糸师冴不是这种人。他像是看破了洁世一对球赛的紧张，难得多话，“笨蛋吗你，不要用你来类比别人。我只是被人邀请，有事出门。”
没等洁世一追问什么事，话题转而直下。
“我没想到，今天莱昂纳多会特意来找我。”糸师冴走在前面，好似在故意吊着人走。
洁世一果然上钩，“然后？怎么了？”
他平铺直叙，浑然不觉这番话多么令人误会，“他很担心你和我的关系。说你踢得很好，让我多夸夸你。”
这话一出，洁世一忍不住干笑，但他又想糸师冴和他的关系只有不假辞色，他们应该像之前说称呼那样对话，比如一个说话自带冷嘲，一个默默远离。
冴是一个很严苛的人，对自己、对任何人都是，所以说话难听也理所当然。
果然，糸师冴一句话把他的笑容截断，“也该聊聊了。你对我是有什么不满吗？”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忍不住反击，“等等，说错了吧，难道不是你对我不满？”
但紧接着，糸师冴的对话让洁大吃一惊。或许他其实从没了解过糸师大哥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re·al中场用之前完全听不到的好话、面不改色地说，“在我眼中，你踢得很不错，我之前并没有看走眼。几年前，你是蓝色监狱的心脏，现在，或许将是日本最受瞩目的核心，如果你在国家队正选，我一定会应征和你踢球。”
“如果还能选择应征的话。”他轻飘飘地补上这一句。
但之前，突如其来的夸奖已经让日本前锋脸红，这太超过了，以至于他没有听到最后一句。
慢慢的，糸师冴也说回正题，“但是你还是太独立，大概是背腹受敌太久，你好像已经忘了搭档的感觉。”
“你该信任我。如果不，那就告诉我你胜过我多许多，打败我，那么我接下来的传球都会属于你。”
“现在你还觉得我对你不满吗。”
话音刚落，糸师冴停住脚步，恍神的洁世一差点没撞上去。原来他们不知不觉已经站在了两栋临近的别墅前。
“希望你明天的注意力比今天集中。”糸师冴的声音被夜风吹没。
风一吹，洁世一心情难说，有种复杂的、想要回报什么的情绪。冴今天的话是为了明天的比赛？大概只是想到他们有心结，然后为了不妨碍明天的配合，刻意来和他表露心迹。他竟然有几分失落。还有，他该回复什么，感谢对方的夸赞吗，还是不想对方的看好付之一炬，竟萌生出回馈的热血，亦或者他产生这种情绪本身就是错觉。
最深刻的是，没有那一刻，被下战书的洁世一升起了令心脏收缩般的胜负欲。他想踢球，很想。不是为了足球而踢，而是发泄，为了发泄这种亢奋。
这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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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五点，正处于夕阳时分，马德里的天空仿佛连空气都是橘红色，湛蓝的烟火在游行者的手中绽放，浑身涂有彩绘的马德里狂热者身披队徽，大声高歌。巴恰的死忠毫不示弱，就在他们的旗帜上，写满了警示的垃圾话标语。
时间来到五点半，所有观众皆已就位，从球员通道跑出的两支队伍站在中场白线，散漫地朝四周挥手。解说台已然就绪，势要将两支队伍说得亢奋不屈，流血流泪。
果不其然，裁判刚发球吹哨，两支队伍开始便打得头破血流，上半场眼看谁都拿不了第一粒进球，没料到结尾re·al后卫一个滑铲不成，撞在红蓝军团的8号身上，巴恰8号当场抱住小腿摔倒，不管假摔与否，裁判当场给了个黄牌。re·al球迷气得骂娘，还好莱昂纳多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苦难中果断出击，但多次对抗又得了一张黄牌，上半场结束时仍旧踢了个2：0。
半场比赛下来，美凌格几近爆发，自从上个时代起，他们与巴恰的争锋始终是有起有伏，却从来没有一次失败能使他们接受。
特别是从新世纪开始，re·al不仅要赢，而且要赢得漂亮，他们只需要进攻、进攻、进攻，但看看今天他们踢的是什么！没有战术，一片混乱，不够理智，进攻羸弱。今天的比赛让任何一位球迷都看出了如今re·al在前场的软弱。莱昂纳多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中锋，但re·al只有他一个人俨然是不够的。
踢成这样，今年欧冠还能夺冠吗？
这时候他们又想到上个赛季结束受伤修养的球员，那是多好的一支队伍，边锋有科曼，右后卫有阿道夫，教练是费利佩……
但现实是re·al伤病严重，费利佩去年除了西甲第一颗粒无收早就下台。今年也没有多多补人，到了欧冠后期，没有二线队，多线作战恐怕是要废掉。
无奈，痛苦，捂脸气愤。后半场开赛，无论球场上白色军团的球员踢出什么样的进攻，看台上都会传来可怕而震撼的嘘声，巴恰进攻他们吹哨鄙夷，自家球队进攻边唱队歌边鄙夷。或许也只有美凌格是这样的球迷，球员失败时嘲讽，需要鼓励时嘲讽。比起夸张的嘘声，他们总是吝啬于美好的称赞。
而在如潮水般汹涌吞噬的嘘声中，莱昂纳多三次射门三打门柱，之后终于得到了一个机会角球。裁判吹哨，但在商量过后，球迷眼睁睁地看着一位黑发蓝眼的小鬼站到了角球区上。
洁世一？新来的那个日本人。不太了解的美凌格开始被科普。但他站在角球区？他能踢好吗？
曾经有无数人在这里帮助球队成功进球，也有无数人助攻失败，但一个刚刚出道的年轻小将能够成为前者吗，没有多少人相信洁世一可以，但他们这次忍住了嘘声。
首先，这是re·al的一次角球，在定位球的时候干扰，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巴恰的死忠肯定要干，他们可不能让人得逞。但美凌格没想到，巴恰球迷这次还没来得及用吹哨声干扰，意想不到的情况又一次发生了。
洁世一站在了角球区，准备开球，可他朝向的方向并非10码开外排布得密密麻麻的球员，而是先助跑，然后如战斧一样开大脚，将球朝球门射去，足球和球门起初呈现的是平行的姿态，飞跃的轨迹却突然来了一个大幅度的拐弯，站在看台上的教练首先傻眼了，观众也傻眼了——角球区是什么地方，这是一个与球门呈现180°的位置，是底线和边线相交而组成的夹角，踢角球的球员是和球门持平的状态。这种弧度不难让人想起上个世纪最辉煌的年代，说起一个帅到让人不看他踢球都傻眼的球星。二十年前，他用最拿手的弧度球，刚出道就隔着50米中场吊射直接破门；同一个人，在隔着十多码，和球门几乎处于一条线的情况下，飞天一射，角球拐弯直接破门。
这种可怕的故事，发生在九年前足球的历史中。
而现在，有一位亚裔球员用角球同样朝着这不可思议的方向出手了。但说那时迟那时快，当时的所有人恐怕都没有想到这么多，他们仅是瞪大眼睛看到一粒球从高空飞起，拐了一个惊天大弯，飞向了球门的正前方，然后“唰”地一下，巴恰门将起飞，简直神勇超常，竟然将要扑掉这个天外飞球，却不料此球非射门，而是正中横梁的传球。
一个看起来远在天边的人恰到好处地冲到球门之前，几乎是游刃有余的，在门将后知后觉、长大嘴巴的狰狞表情中，高高跳起来，用头使劲地往上一蹭，低头，10号背号的球服在半空中腾飞，绿色的眼睛恍如看到了极光，在之后，一枚白色彗星的足球从正中再次拐弯，高死角入球网。
re·al10号后倒在草皮上，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急促的呼吸，像是和一年前截下他射门的人达成相同的共鸣。
原来是那么酣畅淋漓！
霎时间，球场几乎静了那么一秒钟，随后re·al的看台欢呼声惊天动地，世界上沉睡得最深的怪物好似苏醒了，有那么一瞬间，看着球场中呐喊着朝向彼此奔赴的两人，巴恰的球员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
也是从此刻起，载满了所有未尽希望的方舟驶入re·al任何一人的眼中，令他们凭空生出一种现在、立刻、马上！能够跳入海水中的极端兴奋！至于西班牙！他是海上大陆！
而掌舵马德里下一班方舟的两人此时此刻就在眼前。
ITOSHI！！！SAE！！！
ISAGI ！！！YOICHI！！！
与此同时，解说间里传来解说员震耳欲聋的呼喊：“GOOOOOOOOOOOAL！！！GOOOOOOOAL！洁世一助攻糸师冴头球射门！！！惊天配合！！！难以想象的默契！！！神啊！糸师冴是怎么想到那一球会在那里坠落！！那个弧度！简直难以置信！！！”
山呼海啸中，好似巴恰以及re·al同队的队友在之后都没有缓过神来。比赛63分的时候，巴恰防御被撕开一道口子，洁世一乘机再进一球，猛追2分！！等足球落网，所有人都有了个共识，这场德比焦灼了。
更甚至，一颗完全闪耀的星星横空出世，几乎遮盖了德比一半的光辉，又为本次德比增添了超过200%的热度。
第一球re·al追回来，靠的是洁世一魔术师般可怕的弧度角球助攻，加一次强有力的头球。第二球掰平比分靠的是糸师冴穿裆传球，洁世一逆足正门抽射，一对一单刀过了门将。
两球！两球！
re·al获胜的希望近在眼前，不要平局！是否能有更辉煌的时刻？！
第80分钟，逼近了最后的一次机会，万人屏息之下，巴恰率先开始进攻，不妙的在于，前锋射门给到的力度不对，足球高飞。
巴恰球迷有的已经捂住脸不忍再看，大部分都气急跳脚。下一分钟，球被re·al中场断下，快速展开防守反击。先是糸师冴连续磕球，过掉了巴恰13号，然后他往门内挑射，被挡出！没人看到洁世一又是何时出现在了小禁区附近，几乎是门将刚刚反应过来伸出手，球便从卢克脚下故意漏下，传到洁世一脚背下，然后被洁世一大力传中，莱昂纳多凌空抽射。
“GOOOOOOOOOOAL！！！”
几乎是下意识地，re·al的球迷沉默几秒，随后在看台上高声欢呼。解说间里，偏向于re·al的解说员还加上了习以为常的兴奋祝词：“神啊！洁世一再次助攻！莱昂纳多补射成功！日本前锋于伯纳乌首次奉献绝杀！下半场猛追三分！！！3：2逆境绝杀巴恰！！”
下半场逆袭足够激动人心，可他这句绝杀算是说得为时过早了。比赛还剩最后8分钟，单从时间来看，巴恰还能有一个进球的机会。但re·al会给吗？这些熟知老套路的演员们拖延了射门后仿佛无穷无尽的庆祝，先是洁世一、莱昂纳多、糸师冴三角拥抱，之后re·al球员纷纷围绕他们开始和现场球迷互动不止。
最终，在计时的最后一秒，2023-2024赛季的第一场德比，re·al下半场逆袭3：2狙杀巴恰。
比赛结束，洁世一荣获MVP。教练跑过来的前一秒，他意气风发地伸出拳头，对向糸师冴的眼前，“这只是刚开始。”
这一年，未来的世一锋还风华正茂，他的搭档先是怔忡，随后伸出拳和他随意一碰。
“那就让我再多体验几次吧。”
德比过后，两位日本来的正选像是患了什么不治之症，一改之前的冷漠作态，每日黏黏糊糊，同进同出。甚至因为背号挨在一起——re·al训练场的车位位置由背号决定，晚来的球员都能看到他们的车停在相互依靠的车位上。
相同款型的车，只不过一黑一白。两个人从相对的驾驶座走出来，凑近了走进体育中心。
今天是战术会议，大后天要和皇家社会比赛，那也是个劲敌。洁世一走在前面，他旁边的法国人正在和他打趣，得知他来西班牙那么久居然没有出门过，试探地问了句今晚是否有约，要不要去酒吧消解一下。
老早就猜到这种事，糸师冴一把提溜住黑发前锋的后衣领，他斜看了一眼高高瘦瘦的后卫，只消一句法国人就彻底怂了，“他今晚有约。你的聚会我下次带他去。”
莱昂纳多不在，他的西班牙好友忍不住笑道：“又不是小孩子，干嘛要大人带着才能去。”
然后推了一把法国后卫，对洁一阵挤眉弄眼，“别管冴，他就该单身一辈子。”
洁世一还没来及回应，这两个人就飞速遁了，徒留他一个人面对大魔王的迫害。
re·al的更衣室队长是更年长、也本该更有威信的莱昂纳德·卢纳，但被誉为足坛贵公子的前锋是个千杯不倒的大金毛，生性温和却很喜欢说教，大家现在和他关系不错都靠糸师冴维系。每次查风纪，中场必查他，每次犯事，幕后主使必有莱昂纳多。这导致名义上的队长是西班牙人，实际上更衣室权利已经被日本人完全“架空”。
这厢走廊只剩下洁世一和糸师冴。前者挠了挠侧脸，尴尬笑笑，明显想说些什么。结果到了热身室门口，他才忽然憋出来一句，“其实……我也不算小了。”
糸师冴沉默地停下，闻言，抱着手，静静看向洁世一，“然后？我知道你不过比我小两岁。”
他平淡无奇地丢下大雷，“我只是想要提醒你，比赛期间远离派对、远离酒精、远离招ji。”
洁世一的脸‘唰’地通红，“我才不会！”
他用西语反驳。
洁世一心脏‘通通’地跳。太奇怪了，他今天的心情像是跟随着对方起伏，这是什么预兆。
无人可见，先迈入室内的中场双眼微眯，露出一副淡然的微表情，“谁知道你呢，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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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糸师冴提起他足球生涯中最刻骨铭心的一记进球，他大概会想到23岁的第三次欧冠决赛。但是那个球并不是由他进的。
决赛前，re·al赢了P·X·G，率先出线。最后的敌人将在拜仁和满城之间决出。也就是隔夜，凪诚士郎给洁世一打了个电话。
“洁，明天我们就能见面了，记得一起换球衣。”
糸师冴当时正坐在旁边，电视机直播正播放到欧冠最后一场1/4赛的赛后采访。记者对胜者满城问：“re·al早在两天前就出线了，莱昂纳多表示：他前天刚看了英超决赛，恭喜满城得到英超冠军，数目总算和他队友一样多，可惜欧冠决赛不是儿戏，从不幸运。请问满城有什么话想转述他们的？”
满城中锋克里斯愣了愣，露出自信的笑容：“首先，谢谢他的祝福。我相信今年他一定也会在国王杯上有好运气。”
他耸了耸肩，“毕竟前几年他们连决赛都没闯进去。”
比赛开没开始，欧冠垃圾话满天飞。
面对满城，教练表明，淡定。满城可还是一个欧冠都没有，他们可是有足足十五个。表达了不屑之情后，主帅提出后天的比赛他们要打4-5-1，实际上是4-4-2的变种，将洁世一后撤下来，和中场组合，然后莱昂纳多位置照常是中锋，抢断后打高位压迫。这个阵型下，他们需要控制传球路线。
“比如说，莱昂纳多周围站着左右后卫，他在禁区前面迂回拖延的时候，要同时牵制住敌方两个后卫的动作，如果拿到球，卢克、雷比奇立刻上前拦住对手的中场，然后站在右翼侧的迭戈向前，洁向同时左边推进，后卫、门将全部推进。记住，一定要同时动作，看准时机。”**
安德烈把白板上象征位置的三角标识向前推，“这时候他们会有两个方向，一个是飞高球，一个是往边走……如果他们打边路，或者准备延肋部打到前场，莱昂纳多注意他们的长传，正中的球交给你，往两侧边后卫的传球交给洁和迭戈，这时中场也可以跟着走到边锋后面，准备接应。”**
战术讲了一大早上，到了下午都还要额外安排。而且洁世一这场踢的是边锋，包抄要他，逼抢要他，战术安排重大，睡觉前都还在回忆他该怎么射门，用什么方法抢球。
两天一转而逝，欧冠决赛准备启航。那天的天气不怎么好，室外阴云密布，看着算是像不下雨，但英国天气就这样，冬季过后总有那么几天格外昏沉。不过还好，这些都阻止不了所有人心潮澎湃，满城的主场外，蓝月亮们神色飞扬，这是他们短暂建立起球队以来最有望得冠的一次，所有人早已心痒难耐。
到了时间点，打开电视机，直播的频道总算公布两方的出场。满城是最近惯用的4-2-4，四个后卫，两个中场，然后10号中场往前调。re·al这边不意外是4-5-1。莱昂纳多打前列，紧跟着左边锋洁世一，右边迭戈，中间站着糸师冴组织一群中后卫。
按照流程，裁判吹起哨声，下一秒天空却下起雾蒙蒙的小雨。洁世一抬起头，一滴雨水宛如露滴突然啪嗒滴入他湛蓝色的瞳孔里。洁下意识嘶了一声，揉了揉被雨水滴入而有些干涩的眼睛。
糸师冴刚刚想开口问怎么了，他自己就感受到从天而降的雨珠。
下雨了。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没有一个竞技运动员会喜欢雨天。对于足球，这意味着场地会更湿滑，钉鞋会更难以抓牢泥泞的泥巴，如果一个不注意很可能会受伤，再加上雨天情绪都不太容易受控制，对抗会增多，犯规自然也会随着增多。
这场欧冠不好打。
满城里，凪诚士郎站在克里斯后面和糸师冴对视一眼，他们没有达成什么共识，只不过都静静地望向了一旁走进队伍里的洁世一。
下雨天，哨声摇摇欲坠宣誓着比赛开始。两方先是踢了几分钟闪电战，满城的球员个子大都高大，先抢到球权。8号传球，一个短传，6号接球，再次传中，远远的，满城的前场像是齿轮啮合得很紧的反曲弓，蓄势待发。re·al这边按照他们之前的战术开始逼抢，速度很快，寒冷的天气下，体力也消耗得更快速，但在体能教练的教育下，这点时间还不足以他们服输。
前七十分钟的比赛都没有什么可说的，两支队伍都在不断转换攻防，满城的战术是造点，还有争顶，凪诚士郎够高，除了停球，他最近的头球也练出来了。但他还是不习惯，克里斯一直在补射。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这一场比赛可是能被选入十佳。所有的头条只有一个人。
第74分钟，满城 vs re·al。
1：1。
满城15号后卫被逼入自家门框的边线附近，正如教练所说，右翼被防，禁区的21号后卫将球传给了他。目前现在有两个方法能把球带出去，一个是往中场传，他们的右边锋和中场与re·al的两个左右后卫形成2v2，这个位置还行，还有一个方法是继续往边线前的队友传，通过对方的路线向北看台推进，不过那里已经形成4v1，球很有可能被断掉。
思维加速间，场上球员的思考时间几乎和一道闪电闪烁的时间差不多，但足球的乐趣或许便在于此，满城15号飞快转身，选择过掉re·al防守他的人，1v1直接把球往回传给刚刚传球给站出小禁区以外的门将。
战场瞬息万变，中间的卢克大喊道：“右边！右边！右边！”
刚刚re·al的人都挤到左侧来了，满城准备从右边再次进行突破。
而这一球也实在太过匆忙，糸师冴匆忙中早已料到这点。他之前站在右侧中线附近，观察到后卫摆腿趋势的那一刻，已经在球往右边传出时敏捷冲出！
球被截掉！攻防转换！
糸师冴一记教科书级别的滑铲，几乎没有任何小动作，球员被他铲倒，裁判没有吹哨，而此刻他拿着球，身前拦着从后侧赶来的满城右边锋，以及本来早就虎视眈眈的满城55号右后卫。
视野告诉他，背后站着的就是莱昂纳多和卢克，只需要在门框右侧一个贴地弧线球，球就能被卢克接到，飞快地传入莱昂纳多身前。他也正是那么做了。卢克的信息获取自然是世界级，当他传球之余，还没有人足够反应。
可惜的是，当北看台的球迷们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却还是迅速吐出一口气。
球又被截断了！
同样是刚才的满城15号，卢克传出球后，15号进行铲球，他的小腿和莱昂纳多的脚踝撞在一起，将人成功绊倒，裁判没有给罚，球飞出去却被满城接到，然而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在满城准备向右边继续推进时，从人堆里突然跑出一道人影，斜滑向满城21号的传球前。
——现在的禁区前简直就是绞肉机，汇聚了两方几近一半的球员，四五个扎堆站，糸师冴已经在想边路拿到球后，他该怎么退到中线、怎么再次进行逼抢。
但万万没想到洁世一突然跑到右边路。
他要干什么？
满城这一球给得过远、过高，而且球速很快，比起长传更像一个吊射，飞出的球已经彻底甩开10号中场，从脊背传来的过电感却使糸师冴灵光一闪。就在他大脑放空的瞬间，无人料到背号11的前锋转身，腾空、接球，球如一只急不可耐的鸟，砸在他的脚背，皮球仿佛被利箭刺穿，仅仅是那一秒钟之后，糸师冴眼中的天空好似倒置了。
雨水如幕，从腾空的衣摆连带飚出一串的水花。
旋转的足球从守门员的肩膀擦过，门将刚刚往左边扑倒，瞬间反应过来判断失误，小巧而轻盈的皮球往另一边闪去！！球如寒鸦拼死飞扑，落入网内最佳的死角，眨眼间，好似冲破一圈凝滞的空气层，掀起一层透明晶莹的水珠，事后有人还说，他们好似看到了白色的幻影，白色的宛如彗星一样的光，那时刻，解说员的声音凝结了球迷的神经。
宛如命中注定，在两年后的今天、糸师冴预定第二次得到欧冠的现场，他看到身穿白色球衣的青年向后倒去，落入雾霭寥寥的绿茵中。背号与10号紧紧相依的11号给出了最后的不可捉摸的一个答案。
球进了。
以一枚倒挂金钩！
“SHOOT！！！GOOOOOOOOOOOAL——！！！”
万众瞩目下，进球的洁世一还没从地上爬起来，离他最近的糸师冴已经飞奔过来，将其扑倒在地。他的意识还很茫然，只是灵光乍现，想要试试没想到就进球了。空白的大脑中却记住了那一秒内碰撞在一起的心跳声，肌肉绷紧然后鲜活的颤动。
除此之外，一切的一切都不及那在冰冷的水汽中吐露的气味、滚烫的温度、灼热的情感。
发生了什么？洁世一发现自己的体温不可预计地在升高，他尝试伸出手臂，抱住压在他身上的糸师冴，但很快赶来的re·al球员将他们两人死死压在草坪上激情拥抱，彼此释放刹那松弛的情绪，还或许压得太紧，他感受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触磕到他的锁骨，深深咬了一口。
是哪个该死的混蛋？洁腹诽着队友，吃疼地想要从人堆里爬出来，也在这时，他才听到糸师冴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你是天才，洁。如果我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糸师冴承认他之前说了句谎，打败他，能让他心服口服，但所谓的打败他，比不上用他看不到线路超越他的想象。
周围真是太吵了，其他队友的祝福乱七八糟，完全扰乱了洁世一的思维，他感觉心跳失常的刹那，裁判忍不住哨声示意，所有人都从狂欢里站起来，随后眼巴巴地看着他。
莱昂纳多对洁世一表示，“你的庆祝手势？”
洁世一擦了擦脸，站在之前摔在地上的球门前。他看向背后的看台，球迷们开始手舞足蹈对他喊爱，他主动比出一个让电视机前观众泪染球场的手势，即使满身泥泞，前锋却情不自禁大笑着展示出来，左手食指比出一个“一”，指向天际，右手挥手在球门前小跑，同时台上彩旗唰唰摇动，呐喊声不止。这是11号前锋表现出自己设计的进球手势。
不知道谁开始尖叫，在客场大声唱起Hala Madrid，美凌格们呼吸不畅地看着洁世一归队，展开最后的攻防。
一次又一次，就像这个美好的赛季永不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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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德比时，糸师冴跟洁世一简单地谈过心。说起那种想要回报些什么的心情，洁世一其实回想起了诺阿。以前每次诺阿夸奖他，他就很激动。糸师冴之于他好像也有种这样的联系。在洁世一16岁登上蓝色监狱的舞台前，十一杰就已经很出名了，等到他登陆拜塔，糸师冴20岁已经在西甲闯出名声，他在P·X·G和糸师凛抢球，糸师大哥已经力夺欧冠，气得凛牙牙痒。然后21岁、22岁，最佳中场、荣膺桂冠、西班牙国王杯、西甲第一、卫冕冠军……足球明星出名很早，可以想象冴退役前将会得到多少的荣誉。
但和诺阿不同的是，他要征服冴而并非单纯地打败他。
直到西甲决赛，洁世一才明白这一点。
过去那些中场都不是属于他的，但糸师冴是。
2024年欧冠夺冠后，糸师冴曾经跟他说过，“我在三年前就拿到过欧冠奖杯，我当时很兴奋，但之后却不知道该干什么。”
洁世一没有随意插话。
“在16岁之前，我的梦想是成为世界第一前锋，那时候我想要带领日本进入世界杯。但之后我不再那么想了。”
他说，“日本令人失望，于是我的梦想变成了得到欧冠，我的位置也在征询同意后被改造成中场。”
“然后，贯彻我足球人生的梦想在2022年戛然而止。”他坐在洁世一家庭院的草坪上，没有设置遮阳棚的草坪抬眼就可以望到夜空，“两年前我达成了一生的梦想之后，我该干什么呢？三十多岁的卢克已经达成了三连冠，卫冕了一次欧冠，但他还想要得到世界杯，2014年之后德国再也没有得到过第二次冠军。莱昂纳多征战不畅，他加入国家队后还没有完成自己的第十五粒进球。”
“所以，我慢慢觉得我应该也需要一个新的目标。”
他需求尚且无人解答的答案。
洁世一就是他的迷题。
过了很久，糸师冴才说，“洁，我们就这样一直踢下去吧。”
没有人跟洁世一交换过故事、推心置腹，或许冰织想要说，但他不敢揭开伤口，于是，也没有中场对他大声地说出来，我需要你。
洁世一不会因为在意一个人就停下脚步，但糸师冴用数次射门告诉他：留下来，亦或者和我一起走。我们可以开创更好的未来。
像是强势的挽留，从来没有表现过“你走吧，我会跟随你”。不然呢？在背离之后他会另辟蹊径，再也不追上来吗？
洁世一能在球场上有着截然不同的一面，就证明他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乖宝宝，即使没有想清楚上面的关系意味着什么，他已经恶劣地想要去尝试了。
他和糸师冴越发拉扯，球场上的表现就越发惊艳世人、神勇无敌。
甚至临近国王杯半决赛时，绘心甚八还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你和经纪人商量过回到拜塔之后的事吗？”
此时洁世一才回想起来，他还只是租借到re·al，并且只签了一年的合同。
他不理解这通电话的深意为何，况且蓝色监狱在U-20世界杯结束后，绘心甚八逐渐销声匿迹，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来自这位创始人的话了，便假装娴熟地说道：“我和拜塔还有两年合约，今年得到欧冠，回去了主帅应该不会不让我上场。”
蓝色监狱的缔造者似乎误会了什么，虚伪地感悟：“诺阿对你的影响还真是大，已经想好要回去了？你和糸师冴在球场上不是还算情投意合？”
他说话怪声怪气。
“你在说什么……”洁世一的脸不知觉已经烧起来，吞下那句“四眼仔”，着重强调，“不过是经纪人炒作，我们只是队友。”
“是吗？”绘心表示怀疑，但他和洁世一的关系再也不是几年前那样简单了。他不是经纪人，也不是洁世一的主教练，只是一个区区帮他开拓人生的导师。
绘心坐在马德里公园板凳上，镜框里出现一片片被吹飞的杏花。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他突然劝解道，“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想。球员需要的是稳定。如果在一个俱乐部待久了，你付出的绝对比你得到的要多。”
他难得提到自己之前的故事，“在我十八岁之前，我也是一位球员，那时候我有着不错的教练，还有一个同样亦是对手亦是搭档的队友。但后来因为我身体的原因，我们分道扬镳。”
“凯撒看起来是你想要选择的目标，但你知道，拜塔在诺阿退役前都不会考虑让你和凯撒同时上场。黑名和冰织进步得太慢了，拜塔里的派系大都很排斥蓝色监狱这一系。”
绘心没有说具体的结论，他单纯提醒，“你还要参加世界杯，好好想想你的未来吧。你的目标不仅是打败诺阿。”
还有大力神杯。
洁世一被绘心提醒一点，他的目标不仅是成为世界第一前锋，还要在世界杯上成功夺冠。
如果想要应征国家队，他必须在这两年拿到足够优秀的成绩。2022年的时候虽然有主帅和年纪的缘故，但他不就是因为成绩不够优越才没被选上吗。
春天的杏花似乎带来了新的烦恼。洁世一早就考虑过re·al和拜塔的关系，在这之前他潜意识一直默认是要回去的，但绘心的话像是一个尖锐的刺扎进他的心脏。他先是抛开世界杯，反问自己，难道他在拜塔就不能打败诺阿吗？况且如果去了其他俱乐部，打败诺阿的就不是他，而是俱乐部以及洁世一。紧接着他又推翻自己的想法，那在拜塔不也是这样，他想要打败诺阿，就必须打败俱乐部和诺阿这个整体。
还有，拜塔是不会接受反抗诺阿合理性的刺头的。
种种思想纠纷被洁世一带到球场上。训练赛时，糸师冴也好似感知到了他的迟疑，不断地从11号手下抢传球路线，像是重新恢复到他们刚见面的时期，他冷漠地拦掉洁世一的射门，好似要令其崩溃，让足球脑袋好好冷静冷静自己不是一个浪射的废物。
当然，那也不过一次而已。自那之后，洁世一不会再有更冷静的时候了。当他反反复复接到糸师冴的传球，和中场在球场上完成世界波，并且连翻创造历史，他当场萌生出一个堪称疯狂的想法。他想，假如糸师冴真要在re·al一直踢下去，他可以为了了冴老老实实地待在西班牙。诺阿、凯撒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他迟早会在欧冠上打败他们不是吗？
世界第一前锋是征服过世界杯的人才能冠上的名号。
那么凯撒呢？和他的胜负争论真的有那么重要？凯撒不退缩，他就不退缩？
米歇尔·凯撒在他眼中比世界第一、比射门还要重要？
答案早就在心中。
凯撒这个虚名浮利的家伙，连他最看重的名誉、地位都可以放弃，继续在拜塔等着他。
洁世一吐出一口气。但很可惜，他并不希望米歇尔这样做。他从来是个利己的人。
想清楚这些后，国王杯结束的某一天开始倒春寒。天气乍冷，星期四的晚上俱乐部还特意组织了训练赛。他们将要在明天晚上进行一场友谊赛，天气预报说最近气温持续骤降，为了防止受伤，教练希望他们尽快适应气候变化。
赛场大家都在哈气的时候，洁世一和糸师冴悄悄呆在角落，这半年来他们都习惯了这样干，有时一起发呆，有时用日语说点只有他们懂的话。
洁世一虽说下定决心，却还是有些担心。没有纠结多久，他就决定直接问。
“冴……你觉得re·al会留下我吗，他们签订了优先买断合约，如果re·al要我，他们就能从拜塔手里买下我。”洁世一也曾和经纪人商量过，他的合约到2026年7月就要结束了，到了那时，本身就不看重他的拜塔是否同意和他再次签订合同？如果拜塔不签，re·al上层又是怎么看待他的？到了现在他们还没有给一个确信，他们会续约吗？还是买下他？
2024-2025赛季的5月，这或许是他在马德里的最后一个赛季了。
寒风凛冽，糸师冴的下巴埋在高领外套里，沉默了片刻，才看向他，“那你怎么想的？”
“什么？”
“你想留下来吗？”
在那双看破黑夜的双眼中，洁世一不禁抿紧唇，嘴唇好似微微动了动。他喉结滑动，忍不住想要躲开视线，让自己的脸隐藏进灯光照不到的黑色中。
这分钟，他竟然对自己之前做下的决定生疑。潜意识里他当然对拜塔留有渴望。re·al给了他想要的一切，但也问过自己是否可以离开德国？放弃诺阿的期望？他甚至还没有打败过凯撒，然后就那么一走了之。最后在西班牙定居，在这里扎根，在欧冠上再决一胜负。
洁世一是一个利己主义，但拜塔和蓝色监狱培养了他，从八岁开始，他就注视着诺阿在那里踢球，他不敢赌自己对于过去的留恋，在拜塔青训营待过两年是否是记忆最深刻的两年。
糸师冴没有任何劝说，也没有像绘心甚八那样把所有条件展露。想想看，洁世一只不过在re·al呆了一年，能动摇他的内心已经算不错了。但他实在不认为德国南大王比得上re·al，称得上习惯的是，洁世一的纠结在他看来都过于幼稚。
糸师冴仅仅是告诉他，“无论你怎么看待自己，你都已经是日本最有前途的前锋。”
说这话时，他们刚好走到路灯下，洁世一眼中的糸师冴在路灯下发亮。对方正巧说，“不要太在意自己在哪里。当你不断发光，只有他们抢着要你。”
训练场上，前来夜访的记者拍下了可以铭记在足坛历史上的最佳画面。背号10号和11号一前一后从球场上走过去。训练场的路灯只在绿茵前后有，显得四周有些昏暗，不过他们穿着俱乐部的白色运动外套，在夜色下格外明显。风吹过草坪，掀起他们的尾发，流露出几分少年气。
摄像头照到他们，洁世一忽然注意到，转过头来招了招手。他露出明亮的笑容，在模糊的画面里越加美化几分，他旁边糸师冴正插着兜，冷冷地呼出一口白雾。或许要再重申一次，这一张画面拍下之前，这对组合创造了这个赛季整个欧洲足坛最佳的成绩。他们卫冕了西甲冠军，得到了西班牙最佳射手，场场MVP，甚至打败了诺阿带领的拜塔，得到了欧冠，还有，俱乐部时隔多年再一次得到了西班牙国王杯。
re·al是三冠王。只用一个赛季，球迷们得到了这一切。
照片最终收录于2024年体育报的重要一页。
只有很少的人知道，摄影结束时，洁世一和糸师冴停在那里说了一段话。
在短暂的游神中，洁世一想了很多，就连他对准记者的笑容都是糸师冴打趣他时练出来的，已经成为了下意识的举动。
那还有多少改变是他本人不知道的呢。
难以倾诉的是，他刚才迟疑的少部分原因是他在找借口躲避。他确实有过想法，留在re·al是为了糸师冴暂停下来。俱乐部选择球员，球员何尝不是在选择俱乐部。
洁世一微微咳嗽一声，连着心脏的左胳膊好似过电般稍稍发麻，他的尾指擦过青年的手背，然后被人恶作剧地突然握住。转头过去，糸师冴正静静地松开，像是在问：怎么了？
不，没有什么。洁世一想说却又收回这句话。相反，他的脑子闪过一年前来到西班牙，马竞的中后卫交给他的那句俗语，不会更适合这个时候了。
那就这样吧，洁世一只比糸师冴矮上半个脑袋，伸出臂膀一把将糸师冴揽过来拍了拍，同时凑到他耳边发笑。
“Te escogería mil veces.”
“是明天会更好的意思，走一步看一步吧，不管re·al会不会和我签约。”他那么说道，浑然忘记了四周站着许多围观的球员。
糸师冴神情微变，似乎在惊讶这句话，他微动嘴唇，周围听得懂西语的队友早已按耐不住起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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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赛季结束之后，塔巴蒂在积极运作转会大事。不过洁世一还得回德国，租借期截止前，他要在注册俱乐部完成签字。
放假期间，夏尔·希瓦利埃带着洛基来德国找他踢球。起初洁还有些惊讶，踢球的时候完全忘记了问他们来找他的原因。闲暇时期的球赛是在一家德乙俱乐部开放的训练场进行的。洁世一带上黑名和法国队两人2v2，但抽签是夏尔和洁世一分到了一队。
刚拿到球，洁世一就感觉传球的角度不太习惯，触感也不是很柔软。
踢到后面，夏尔气势汹汹，跳到他面前问道：“洁，你是不是对我不满！”
熟悉的话让洁世一顿时恍惚。法国中场露出小恶魔的威胁，“你和我的默契完全丢掉了！我发誓下次逃训再也不带你了！”
等等，他本来也不想逃训。P·X·G的时候也是夏尔说这是默契训练吧。诶？似乎有哪里不对。
洁世一抵住发疼的太阳穴。太奇怪了，这种感觉，就像他要对比的不是作为中场的技术，而是……
洁世一本能地望向左侧，夕阳的余晖下，他出神地伸出手在半空中握住。如果是刚才那粒传球，糸师冴一定会往门前传，然后，他一定会出现在那里。紧接着，进球、门将震惊的眼神、欢呼。场上好似想起了排山倒海的尖叫声，万人泪流满面，齐唱：
Historia que tú hiciste
你过去成就的历史
Historia por hacer
也是将去开创的历史
Porque nadie resiste
因为无人能敌
Madrid, Madrid, Madrid
马德里，马德里，马德里
Nos traes hasta aquí
你将我们带到此地
……
糸师冴的传球他想接，或许直到世界末日，这种感觉会上瘾，也似乎早已把他驯养。
如果给他时间，他肯定还能改回去。而现在，进化了一百倍、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运输的中枢处理器却在短时间内无法寻回那平凡之路。
Llevo tu camiseta
我穿上你的战甲
Pegada al corazón
使之贴近魂灵
他在魂牵梦绕另一个人。
在夏天结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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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开启的汽水倒影出糸师冴的影子。他在马德里别墅的私人训练场里踢球，累极了就躺在泳池旁边。
和隔壁不一样，他在泳池上建了遮阳棚，足够使人清凉。偶尔看到旁边墙壁的金盏花，他还会想到他们一起专训的场地——那儿也种有这种从高墙涌出来的花束，就在这里往前开车二十分钟。
在城市外围有一个人烟稀少的公共草皮，他们经常在那里踢球，圣诞节的前一天都还在，包括新年，他们会开车特意路过那里，到家之后洁世一从车后箱拿出新年花束，大声说着：新年快乐！然后送给他。
明明自己都不习惯买，挑的花色还是浅淡的粉白，却说什么“没有看到冴买，新年都应该在家里插花。”
笨蛋，小心思完全暴露出来了。
他在西班牙生活那么多年，还不至于忘记日本传统，根本没有这样的说法。同样，洁世一加起来在马德里两年多，会不知道“Te escogería mil veces.”这句话的意思？还会以为这就是明天更好？
这句话来自西班牙一部出名的爱情电影，在十多年前就出名了，连糸师冴这个讨厌浪费时间的人都知道。
电影里，面对选择世界末日还是拯救她的男主，女主对穿越时空来到他身边的爱人说，“Te escogería mil veces.”
（我会选择你，千千万万次）
糸师冴躺在遮阳伞下望着天花板，默默想到。不，洁世一明明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我会选择你。
他早就答应了留下来了，如果还有选择。
糸师冴的烦躁的心情额外好了几分。他又不禁反思，不要太给另一个人太得寸进尺的机会。在这之前，他会在意一个前锋、一个年轻的球员会选择那支球队效力吗？
冴起身从泳池边坐起来。
不用反反复复的说明。洁世一是不一样的。
“如果我早点遇到你就好了。”这句简单的话，假如他不说明，洁世一也或许永远无法探知到那浓烈压抑的感情。
是他梦想终结两次后最复杂的示弱。糸师冴也难以相信，有一天安静地望着一个人，不用开口却能让对方明白。
请求打败他，然后拉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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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海外的德国，同一片天空下，洁世一不经意瞥向空处。如果是在之前，他会在意他身后站着的是那个中场，会在意哪个人给他传球吗？
只是因为他花费了时间、用光了精力，全部都投入到了唯一一个人身上。
糸师冴是不同的。在最好的时候，不早不晚，他们相遇了。早一点，他不理解被折断的刀是如何前进的，晚一点，他已经心硬如石，不会再在意自己是否会被折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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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今年夏季窗暗潮汹涌，不提刚开窗口，曼联的前锋御影玲王以6000欧转会阿森纳。中旬re·al一记突如其来的直球打乱了转会窗的秩序。
由糸师冴和洁世一的共同经纪人塔巴蒂一手促成了拜仁和re·al的转会协议。
拜仁最年轻的最佳射手洁世一9000万转会re·al。
然后re·al刷刷地卖掉了之前就要清洗的边锋，还买了两个后卫。顺带一提，洁世一租借是由于re·al伤病严重，但他们的边锋早在西甲后半程赛就回归，只是赛绩不好，为了卖出去，教练特意让对方在国王杯上出了个大风头。
深水炸弹炸完了，接下来的窗口战场恢复到了水深船高的时期，原本大家以为夏天都要结束不会再有更炸裂的消息。7月末，拜塔的中锋米歇尔·凯撒以8600万欧转会re·al，由于合约还没到期，剩下的违约时间由凯撒自费。
虽然早在几年前re·al就对米歇尔·凯撒报过薪，但那都是米歇尔·凯撒在蓝色监狱时期的黑历史了。此举一出，路人跳得最欢快，满ins都在发“追人都追到这份上了，吃瓜”。
不过这耽搁不了洁世一的好心情。早在这之前，日本国家队发起了新的征召。
完全出人意料的是，日本国家队最新聘任的教练有一个国民皆知的名字。
“绘心先生，发布现场都准备好了！”
绘心甚八身穿黑色衬衣，和过去一样脸色阴郁苍白。他正站在窗边接电话，好似听到了什么好消息，露出一副恶劣的笑容。等到帝襟杏里走近他身边，历史上最年轻的国家队主帅放下手机，迈步说道：“走吧，小杏里，该给那群蛀虫一些交代了。”
以此同时，同一时间收到国家队征召的洁世一和黑名走近体育中心，果不其然看见了大厅里站着的蓝色监狱众人。
“哟，洁。你果然来了。”爱空笑嘻嘻地说道。
“你们也是啊。”洁世一笑着和其拍了个掌。互相打着招呼，大家齐齐向电梯走去。
当然，此时的他还完全没有意识自己将会遭遇什么。
等他摁下电梯的上行键，门打开，赫然里面站了一个同样拖着行李箱的人。
戴着白色棒球帽的青年走神地发出“嗯？”的质疑。透出的自然光亮中，他的目光撞入一道熟悉的人影。
似乎因为打闹，黑发蓝眼的前锋正狼狈的被后面的人拉住，保持了一个僵硬的动作。
洁世一尴尬地朝里面看了一眼，顿时僵住，心虚地问候了一声，“冴，好久不见……”
糸师冴没有穿高领衫，也没有戴口罩，就算想要挡住微表情也无法彻底遮完。他故意撇开头后，才应答道：“白痴吗。”
后面的人呼唤着“糸师大哥耍赖！”“到底进不进去！”
眨眼睛急匆匆地钻进来几个人，打断了他们微妙的气氛。但因为上来的人实在太多，虽然刚刚好在超重线之外，运行的时候却几乎是人挤着人。
洁世一原本面对御影玲王而站，为了方便点，他侧身朝向了行李箱，这个角度不妙地让他和糸师冴面面相觑，如果不是隔着脚边一个行李箱，两人差不多就要面对面贴在一起。
电梯上到二楼，似乎是有人要上来，摁了上行键，上方的滑轮陡然停止，电梯箱体晃了一下，洁差点前扑到糸师冴怀里。灯光下，人影幢幢，他们的影子一高一低，上下对望。
洁不用猜都知道，他的心跳又快了。
比之前快百倍。
太近了。现在的距离只需要冴轻轻低下来就可以碰到他的嘴唇。
他在想什么？
空气仿佛都被加热，氧气好似被两个人共用，被他们豢养。
‘叮——！’
一声惊鸣。糸师冴暗地里将洁世一的手拉起来，放在拉杆上，覆手而盖，“站稳了。”
“洁，我们先下了。帝襟小姐让我们先去收拾东西，晚上大家在大厅聚一聚。”三楼已到，冰织在前面提醒了一声。不巧的是，这趟电梯里的人除了洁世一都在三四楼，他们不想走，奈何今晚来不及了。
德国的都是一班飞机，下午六点下机场，八点到，明早还要七点起，晚上如果要十一点前睡，他们必须现在就去收拾行李，包括洗漱。
大部队一走，洁世一飞快松脱了和糸师冴黏在拉杆上的手。
御影玲王狐疑地盯向他们，电梯也正好上行。御影氏的大少爷是在四楼，电梯门打开之后，却迟迟不出去。
“玲王，你不是在四楼吗？”刚说完，洁差点咬到舌头。奇怪，为什么要像偷人一样催那么急。
御影起先有些起疑，看了一眼电梯摁键，除了洁所在的七楼，六楼的摁键还亮着蓝光。
安静呆了许久的糸师冴点了点行李箱的拉杆，不耐道：“我赶时间，麻烦快点。”
负罪感涌上洁世一心头，再看到御影下电梯时的眼神，他差点把头埋到衣领里。
御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提醒洁世一他们在大厅汇合的时间是九点。
好了，这下电梯总算持续上行，刚在五楼打开门，里面两个对朝外的人凸显沉默，隔着两个行李箱而站。门关上。
六楼，两个人同步侧过头，对望彼此侧面的电梯镜，像是只能从镜子里看到对方的影子。门关上。
七楼，气氛平静，全然不像拥挤时分那样暧昧，整个空间里不会再有比他们距离更远的东西。糸师冴先帮洁世一把行李推到电梯门外面，然后自己走出去。
他提前看过登记的门牌。他们一个在七楼最左侧，一个在最右侧。
他背着包准备打个招呼、抽身离开。却在他转身时，有什么忽然从后扑上来，由于惯性，他怀里抱了一个人，抵靠在行李箱上。仿金属的轻塑料箱无法撑住两个人的重量，糸师冴听到身下的箱子传来清脆的一声，还没皱眉，一道灼热的呼吸接近唇瓣，急切地吻下去。他们的牙齿相互磕到，嘴唇分外柔软，像花蕾一样。细小的伤口下，热热的血从唇缝里流出来，然后被滚烫地舔舐干净。和他交换氧气的人像是冲动在夜晚绽开的夜昙，愈点愈燃，迫使他吞咽下血液，堵住那句别探问有否下次，就吻下去，让我们永不枯萎。
太致命了。
一吻完毕，糸师冴垂眸，眼神里的光像在晃动。他轻问怀抱中的人，“你在干什么？”
洁世一却没准确回答，他先是默然冲动是魔鬼，吻完之后却情不自禁，笑得特别放肆。
洁世一说，“冴，我转会了！”
糸师冴回应，“我知道。”
“我们大概有多久没见了？”
“记不清了。不过我也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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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还有一篇番外《经纪人有话说》（没打完）
彩蛋一是if线如果洁回归拜塔
彩蛋二是本世界线 傲娇凯撒错失良妻
彩蛋我都打完了，但是实在没时间复制粘贴、修改错字、发分节阅读。且本篇会二修，可能会补增减少很多有的没的。
作者的话：
洁世一的一生会遇到很多位中场，只给凯撒做饼的忠仆内斯，已经决定助他登顶的冰织和黑名，或许还有pxg里朱利安等待成熟的夏尔，还有飘荡不定从不站队的乌，还有更多更多或许转会、或许租借会遇到的好中场。但内斯的传球目标大部分是凯撒，冰织和黑名已经跟不上他的速度，夏尔属于法国人洛基，乌从来不在意前锋是谁，只有糸师冴会属于他。这个人饱受日本舆论的折磨，比他大足够教导他经验，也没有谁比他更在意追求的前锋会是谁，没有人比他更需要征服，也没有人敢去驯养他，于是，世界上为了前锋而生的中场诞生了，与此同时，也为了中场而必须独一无二、桀骜不驯的前锋诞生了。
——《驯养关系》
感谢jc塑造了冴洁。
以上是我在码这篇的时候产生的感悟，现在看来有些话比较相对，不知道文里表现出来核心没有。
球赛和合同随便扯了一点，很扯，比赛参考了最近几场（我也没看过几场完整的球，还是很扯，写完cpu再烧了一遍。
这次依旧很讨厌设计进球的场面……而且我还想吐槽一下自己，我是若智，但俱乐部的管理层不是，球员和教练也不是，但冴洁是真的，他们真是除了be以外满足所有磕点的一对。
ps：所以我彩蛋写了个be
结尾有两句隐藏歌词来自per se《在生》
再ps：这篇算是之前《贴近我》的衍生篇，不能算番外的番外。和贴近我的时间线不对齐。
